赵知与没有等他的回答:“因为我跟张正他们说,我看到你逃走的方向了。”
冯谁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,赵知与让手下人追他天经地义。
但好一会儿,他才回过味来:“你……你是说……”
“是,就是你想的那样。”赵知与看着他,“球场外还有别的保镖,是陆家的,但不是专属我的,还有球场保安。很多人。”
冯谁感觉摔到的后脑勺一阵发麻:“你……为什么?”
赵知与修长的手指摩挲珠子:“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。”
留。冯谁敏锐意识到这个字。
“五年前,交通事故。”赵知与淡淡说,“我妈妈去世了。”
冯谁像是被迎面飞来一拳打到脸上,火辣辣地疼。
他不但抢了个智力障碍小孩的名贵东西。
还是亡母遗物。
赵知与看了他一眼:“我是故意的。”
冯谁被他一句接一句出其不意的话震慑住,像是挨了一套组合拳,整个人已经无法思考。
赵知与说:“很奇怪是吧?我其实很急,想让他们快点抓到你,拿回东西。但张正问我有没有看清你往哪边去时,我根本没来得及思考,下意识就指了相反方向。
“指路后,我自己都懵了,想要叫住张正,但他们已经朝那边追出去了。
“后来那些日子,我就一直想,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?”
“我不聪明,怎么都想不明白。我只记得那天太阳很大,阳光很刺眼。”赵知与仰头眯着眼睛,像是再次沐浴在盛夏的日光里,“而你跑得很快,像……像一只鸟。”
冯谁怪异地瞥了眼赵知与。
赵知与继续道:“对,像一只鸟,飞得很快的鸟,很自由的鸟。你能飞进围着的高尔夫球场,也能飞到荒草和远边的集市上。
“可能那一刻,我是想让你带着小老鼠飞出去。
“我相信,如果妈妈看到的话,也许会开心,不会怪我弄丢了她留给我的东西。”
赵知与一口气说完了,沉默再次降临。
冯谁想,他应该安全了,赵知与似乎并不计较,从一开始。
但他只庆幸了一小会,就控制不住地想那只鸟。
飞得很快的鸟。
很自由的鸟。
赵知与爱重地把玩着小老鼠,突然皱了皱眉:“什么味儿?”
冯谁反应过来:“啊,是,那个腊肉味。”
冯谁知道自己向来脸皮厚,但此刻却尴尬起来。
赵知与看着他:“腊肉是什么?”
“就是……”冯谁摸了下鼻子,“烟熏的咸猪肉。”
赵知与张了张嘴,似乎还想就腊肉了解一番,但又作罢。
他将小老鼠放在了枕头边。
想了想,又拿起来,在屋子里转了两圈,珍而重之地放进了床边柜子的最底层。
“刘叔不会随便翻我东西,其他人更不会了。”赵知与说,“你记着,以后这件事,你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冯谁下意识就应了下来。
“现在,既然证据也有了。”赵知与搬了把椅子,靠坐在冯谁前面,“咱们算下账。”
冯谁先是被他的阵势威慑住,但紧接着很快意识到,赵知与算账的话,倒是比管家来算安全无害得多。
赵知与坐在真皮酋长椅上,仅穿一条长裤,双手撑着扶手,静静看着冯谁。
冯谁立在一边,笔直一条,乖顺地垂着眼,任人施为的模样。
赵知与的目光移到他的手腕:“我送你的手链,好看吗?戴着舒服吗?”
不好看,膈着痒。
冯谁无可奈何:“好看,很舒服。”
赵知与哼了一声,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嘲笑:“那你就一直戴着,没我的准许,不能摘。这是第一个要求。”
冯谁松了口气,没让他生吃下去就是恩赐,当即表态:“我求而不得呢,少爷。”
有第一个要求,大概还有第二个第三个。
但从第一个看,大概也是不痛不痒。
“你觉得管家知道了,会怎么样你?”赵知与突然说。

